·阿媚·
出名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说它不难是因为只要你说些别人不肯说的怪 话,或是肯做些别人不愿做的骇人听闻的怪事,通常情况下马上就会声名大噪。 好像前两年加大出了位提倡在公众场所裸奔的仁兄,在将他的提议付诸行动之后 ,不出一天他的大照就马上登上了报纸头条,外加一幅半解说,名副其实的图文 并茂,此人一时间红透半边天。可这种出名方法也有坏处,这位先生虽避过了市 政府告他妨碍风化的官司,却马上被学校开除了,开除声明的确切措词我已记不 得了。再者以这种方法出名,时候过久些,名气也就淡下去了,不太能够长久。 好像我现在就只记得仿佛有这么一件事,而这位学长的大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来我是一个比较务实的人,还颇有点镏珠必计的恶俗气,打过算盘后我觉得 这种出名方法实在很不值得。 在我的眼中看来,名利名利,名同利自然是一为二二为一,分割不开的两件 事。再进一步,我认为名为副而利为主。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看见“名利”这个 词里,名在前而利在后,感觉上“名”仿佛是前锋官,而“利”则是压轴的主将 。若主宾之位调换过了,变成“名”为主而“利”为宾的话,从字面上来看就很 有点虎头蛇尾的味道,不能算是好兆头。中国人是很讲究意头好坏的,我的这个 主宾之说可以算是在对中国民俗文化、中华民族民族性反复推敲下所做的结论; 虽然这不过是个小小的发现,而此中还很有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意味, 可它怎么也不能算是无稽之谈吧。 比方说中华民国实行民主制度了,就嘭地一声出现了一大批以各种方法出名 的新名人。出了名就可以选当议员,做了议员后就可以提议一些改革开发的计划 方针,像说建议用哪里的哪块地做新开发中心之类。事实上那块地他一早以低价 收购了,提议一通过,那地价自然是涨的,这位新名人的荷包自然也就跟着地价 一起水涨船高了。这个道理是位朋友告诉我的,我对大事的认识不能算很清楚, 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听着。我这位朋友自己也很有点急于出名好去选举议员的意 思,想必他这话的可信度应该不低。 也有些人只喜欢出名而无意谋利的,但一来这种人不能算是很多,二来他们 的最终目标同绝大部份人不太一样而没有冲突,所以大众一般来说是很尊敬他们 的。家严仿佛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对钱与权力的兴趣不大,能活就可以了;虽然 我们家的女子同小人都很痛恨并鄙夷他这种态度,但他在外面的声誉好得让我们 不能理解。后来想想也就明白了,人们对那些没有侵犯力的弱智人士总是宽容些 的。 话说回来,就算谋不到利益的话,简单地出出名也满不错。自从上网以来, 我偶尔也会收到一两封读者来信(当然,绝大部份是认错作者,寄错信箱的;而 另一半的内容多是指出我文内的荒谬之处),在我装模作样地嘟囔两句“真烦我 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回这些信”之余,其实我心里还是很兴奋的。哪怕是骂我的信 也足够令我这个伧俗的小女人得意而乐不可支--到底是有人留意过了我写的东 西。当然,我是个很没有水准的人,网上的诸子大家们自然是清高孤傲的,不会 像我这样轻骨头。 中国文化史上在晋朝左右的时候好像出过一批非常精彩的人物被称为名士派 。名士自然是出名的了,我想这“士”字或许是士大夫也就是文人的意思。我对 古文的知识有限,若说错了的话,让各位见笑了。这些人的诗与文章都作得非常 好,人格也是极高尚的,轻易不会让他们的访客们看到他们的眼眸子。而最大的 一个特点就是他们吃药,也就是吸毒。因为他们太出色了,所以后朝的文人们不 停地效仿他们,并以身为名士派为荣。可后来的名士派多数是些伪名士了,因为 他们虽然也做文章也写诗,但他们不吸毒,这些后人们算不上是真名士。李白或 者能算是真名士的,他好像寻过仙访过道,应该是吃过几颗丹药,勉强算他是吧 。杜子美就不行了,看他的行为就知道:这人到哪儿逃难都是带着全家一起跑, 这么累赘,怎么可能风流得起来,名士得起来? 吃药这回事儿自隋唐以来好像就式微了,看过就吃药这个题目的研究结果后 ,我很是为名士派的绝迹难过了一阵子。不过最近又高兴起来了,因为在网上看 到了现代词人对“填词有若吸毒”一说的高论。正统名士派在沉寂数千年后又有 复苏之望,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电子网络可算是功不可没。 (寄自美国)